实现统一还要做哪些工作?
一、当前台海形势
这段时间与台海有关的大新闻很多:
2024年1月13日,台湾省领导人选举结束,民进党的赖萧配获胜。
当天美国国务院向台新领导人发表新闻声明表示祝贺。美、英、日等几个国家表示拟于台湾地区选举后派团赴台“致贺”。中国外交部对此都表示“强烈不满”。
紧接着仅2天后,当地时间2024年1月15日,瑙鲁政府宣布断绝同台湾的所谓“外交关系”,愿同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外交关系。16日瑙鲁共和国议会通过决议,赞同瑙鲁政府的决定。这是蔡英文在任期间与台湾断交的第10个国家,由此台湾邦交国还剩12个,进入个位数甚至最终清场指日可待。
这个表明了什么?大陆不再“听其言,观其行”了,甚至根本就不给赖清德任何说话的机会,大陆想干什么干就完了。
首先说下个人看法:我对赖清德能获胜感到特别地高兴,因为统一最重要的条件之一更充分地具备了。我最怕国民党当选,因为他们口头上承认九二共识,事实上对统一无任何作为。同时对大陆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国民党话可能说得很好听,大陆还得给很多惠台政策,现在这些政策对大陆一点好处都没有,纯属单向让利,让台湾每年获得1千多亿美元的巨额顺差,事实上就是在帮助台独,反倒成了搞台独是正确的注脚。现在,独(毒)性特别大的赖清德和萧美琴当选,应该说是最多人希望看到的结果:台湾有40.05%选民支持他们,美英日支持他们,大陆应该说90%以上的人都支持他们当选。剩下的10%不支持的只是还对国民党有一丝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可以说,两岸所有人都认同“不独不统”。只不过:
国民党的“不独不统”,是“既不闹独立,也不搞统一”;
民进党的“不独不统”,是“不用公开说独立,事实上已经独立,绝不统一”;
对大陆来说的“不独不统”,是“台湾不闹独立,那就不好去统一”。
所以,对于中华民族的统一进程来说,必须要有一个独(毒)性特别大的台湾省长来配合才有可能实现。有人说,台湾现在支持统一的比例只有不到1%了,支持独立的比例越来越高。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在台湾很多民意测验中,如果问独立会引发战争,是否还会支持独立,相应的比例就会急剧缩小到微不足道的程度。这就是说,大量台湾民众并不认为民进党这么闹独立真的会引发战争。
二、美国的真实态度是什么?
虽然美国近两年出台了很多新的涉台法案,但这次美国务院的官方表态可以使我们对美国的正式态度有一个比较清晰和全面的了解。
美国务院的声明很短,可以简单归纳为:
反复强调共同的民主价值观;
大陆不能武力统一;
对美国与台湾关系的定性。
上面第3点主要表现在声明中的一句话:“我们期待与赖医生和台湾各方领导人一道,按照《与台湾关系法》《三个联合公报》和《六项保证》指导下的美国一个中国政策,推进我们的共同利益和价值观,进一步发展我们长期的非官方关系”。
英文原文为:“We look forward to working with Dr. Lai and Taiwan’s leaders of all parties to advance our shared interests and values, and to further our longstanding unofficial relationship, consistent with the U.S. one China policy as guided by the Taiwan Relations Act, the three Joint Communiques, and the Six Assurances.”
这句话有几点需要解读一下。
一个是赖医生(Dr. Lai)的表达。Dr. (Doctor)在英文里有“医生”和“博士”两个含义。一般在成为政治领导人后,会称“先生”,如果对方学历是博士,为表示尊敬会称Dr. 但一般不会称其职业。例如某王姓软件架构师或李姓医生当了市长,贺词中不会说祝贺王架构师或李代夫成功当选市长。赖清德是硕士学位,专业是医生。这里用Dr. Lai来称赖清德有点耍赖皮,故意让人误认为赖清德是博士,你要说他错,他又可以说是指医生,没有错。
二是美国明确与台湾的关系是“长期非官方的关系”(longstanding unofficial relationship)。
三是对“一个中国”原则的理解,是“按照《与台湾关系法》《三个联合公报》和《六项保证》指导下的”。前两个我们一般都比较熟悉,而对《六项保证》一般人不大清楚,甚至在中国智库等研究人员中也极少提及。
所谓“六项保证”,是1982年8月17日美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发表“八一七公报”前,由时任“美国在台协会”(AIT)台北办事处处长李洁明(James Lilley)向台湾当局领导人蒋经国口头提出的美方说明。具体内容包括:
(一)美国不同意给结束对台军售设定期限﹔
(二)美国并不在台湾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发挥调停作用﹔
(三)美国不会试图施压要求台湾与中华人民共和国谈判﹔
(四)美国在台湾主权问题上的长期立场没有改变﹔
(五)美国无计划寻求修改《台湾关系法》﹔
(六)《八一七公报》的内容并不意味著美国同意在对台售武之前会徵询北京意见。
很明显,正如我在“中美过渡性关系 —— 始于基辛格,终于基辛格?”中所指出的,中美关系本质是“过渡性”的,不要说这体现在美国针对台湾方面制定的法案等方面,中美三个联合公报本身就决定了双方的关系本质是过渡性的。
为什么中国外交部对美国务院的声明表示“强烈不满”。首先你美国根本就不该用国务院这个级别的方式去表达祝贺,你以这种级别说什么都不对,就算只说祝贺也不对。任何国家以国家级别对赖清德表示祝贺都不对。如果美国某个州长表达一下纯粹的祝贺,这个还可以容忍。再者,虽然他说了与台湾是非官方关系,说了一个中国原则,但现在连《三个联合公报》本身我们都不太满意了,你还提《与台湾关系法》《六项保证》这些本来我们就不接受的东西,当然更不能接受了。
三、我们准备好统一台湾了吗?
很多人提出应该尽快统一台湾。我在与他们交流时提过一个问题:我们准备好统一台湾了吗?很多人认为当然准备好了,都准备那么久了怎么没准备好?但是,此处我想给出一个可能会让大家非常意外的结论:作为统一的准备最重要的当然是军事准备。而大陆开发的武器装备中,几乎没有任何一件真正实用的武器装备是专门为统一准备的。或者说,表面看起来为统一准备的武器没有一件是实用的。也就是说,大陆不仅是没有准备好,而且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专门在军事上进行真正的准备。这怎么回事?
首先是很简单的道理,台湾统一最主要的障碍就是美国和美军。所有台独分子并不认为他们有军事上的能力抵挡统一的进程,而都是把希望寄托在美军身上。虽然我们一再说这是幻想,但如果是不能被彻底打破的幻想就是真实的。
再者,对台湾自身来说,可以依托的主要是两个,一个是海峡的天堑,二是指望通过巷战的巨大伤亡来吓阻解放军。所以,要想在军事上做好充分的准备,也就是要做好三个方面的工作:
有能力在实战中彻底打败美军,并且让台独分子充分相信解放军能做到这一点;
突破台海天堑;
有效解决巷战。
由此可见,首先必须得解决美军的问题。不仅是要在实际的统一战争中阻止美军介入,在西太平洋占据绝对优势,而且是要能在全球范围对美军具备压倒性军力优势。因为真正要解决的不仅是打败客观上或实战中的美军,而且是要彻底打消台独分子心目中对美军的幻想。因此,仅仅在西太对美军具备压倒性优势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全球范围形成对美军可以单向屠杀的绝对压倒性军力优势。在做到这个之前,后面两个军事准备可能是意义严重受限的。要么不能真正实用,要么准备太早了,时间长了也会落后。
现在,中国军力上具备完全解决第一个问题已经近在眼前。从技术上说中国海空军都已经具备对美军压倒性的单向屠杀优势,问题只是数量上还需要一定的积累,从而将这种优势变成全球性的。参见我的文章“中美关系——轻舟已过万重山(上)”“中美关系——轻舟已过万重山(下)”。
由此我们就可明白,为什么现在解放军要么根本就没有专门针对台湾研发有效的武器装备,要么表面上专门开发的武器装备都不太实用的根本原因所在。原来是近乎于把所有军费全用在研发实现解决第一个目标的武器装备上了,在过去这么做当然是有道理的。
以下我们简要分析一下,为什么说表面看似针对台湾研发的武器装备没有一个真正实用的。
航母、大型导弹驱逐舰等。这些大型战舰的航程动则都在上万公里,主要遂行远洋作战行动。对于最宽处区区不到410公里,最窄处仅130公里的台湾海峡,这类战舰当然不能说没有用处,但主要是用于台湾以东击败美军,或在东部登陆的辅助性行动。
072坦克登陆舰。最初于1979年服役的老式舰艇,排水量太小,约3100吨。仅能运载1个中型坦克连和1个步兵连。
071型船坞登陆舰。对标的是美军的“圣安东尼奥”级船坞运输舰。排水量2万吨级,可以运载3艘726型自研的野马气垫登陆艇,最多70辆ZTD-05水陆两栖突击车,800名士兵。
舷号为31的首艘075型海南舰
野牛气垫船不能装载在以上其他大型两栖平台上,可直接在台海实现岸到岸,速度也很高,可达50节以上。但是仅实际装备个位数,形成不了战斗力。
以上装备表面看是适合于台海两栖作战的。但事实上,除野牛气垫船外,其他全是美军装备的高防产物,基本不太多问为什么。这也是以前我军装备发展的基本思路之一,但凡美军有的,我们都要有,先拥有了再说,别问为什么。不仅美军有的我们全要有,美国吹的我们也要有,连好莱坞吹出来的牛我们也还是先拥有了再说。不仅要有,而且在此基础上做得比美军更好。
以上装备美军对标物基本都是服务于在全球范围获得制海权优势的,当然也能用于台海统一战争中起些作用。但不仅不实用,而且效费比极低。尤其是各类大型两栖平台。为什么?
自从二战诺曼底登陆,太平洋战场蛙跳战术的海岛两栖登陆,以及朝鲜战争中的仁川登陆之后,美军基本上就没再成功地进行过大规模的两栖登陆类型的战争了。二战时期的两栖登陆基本模式是:先通过大型军舰将人员和装备运送到距离敌岸几公里的位置。在后续的泛水编波阶段,简单地通过吊装设备放下冲锋舟,通过绳梯放下人员,然后通过冲锋舟将人员运送到岸上。
在后续研发列装的美国级两栖平台,以及配套的LCAC,AAV-7A1和EFV等并没有实战的检验。这是因为美军在二战后越来越依靠制空权和导弹解决问题。海军同样是以飞机和导弹作为主战装备。在这个时代,当对手也拥有导弹,精确制导火箭炮,制导炮弹等武器之后,传统的以大型两栖平台运送人员和装备,通过泛水编波实现两栖登陆的模式就越来越存在以下严重的问题:
大型两栖平台的航速一般都比较慢,最快在22节。这样要跨越海峡的话,时间太长,需要数个小时。这样敌方精确的岸基精确火力很有可能对大型两栖平台构成巨大威胁。最短程的岸基反舰导弹、火箭炮和炮射精确弹药都可对其构成有效杀伤。尤其在泛水编波阶段,大型两栖平台必须处于静止状态,此时危险性处于最高。在目前无人机、无人艇大量用于实战状态下,这种模式更容易受到敌方攻击。
泛水编波阶段的安全要求其距离尽可能短,而大型两栖平台的安全要求放下人员和装备时的离岸距离应尽可能远,两者的安全性是相互矛盾的,难以平衡。
冲滩装备的航速太低,很容易受到攻击。尤其两栖突击战车,即使最快的美军EFV和中国的ZTD-05达到超过45公里/小时的航速,也还是太慢,尤其实战中存在波浪情况下航速会低很多,很容易受到各种岸基火力,甚至价廉量大的迫击炮、巡飞弹、无人机等轻型火力攻顶模式的打击。
大型两栖平台运载量还是太小,而受到攻击后又损失太大。一艘4万吨级的两栖攻击舰如果被一枚反舰导弹击中,即使不沉,也可能受重伤退出战斗。这个不仅是人员和装备的直接损失太大,而且对整体士气的影响也太大。而其运载的能力又非常有限,仅为1、2千人的团级规模。从俄乌战争的实际情况来看,一艘莫斯科号旗舰被击沉,对俄罗斯造成的整体士气和形象打击远超过几百辆战车和装备被击毁。
因这种大型两栖平台成本较高,难以装备太多,数量有限,由此很难形成大的战斗能力。从2009年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了,美国级两栖攻击舰算上开工的在内仅有3艘。被它替代的“塔拉瓦”级两栖攻击舰总共也就建造了5艘,一次全部出动也就运载1万名士兵。这种个位数级别的数量,一次运送万名级别的士兵,以两栖登陆方式进攻也门胡塞武装都不一定够数,况且是大兵团级别的两栖作战。解放军海军陆续装备了32艘072系列坦克登陆舰、11艘073系列两栖登陆舰。即使全部出动,一次仅能运送不到5千名士兵。截至2020年,071装备了8艘,如果全部出动,一次仅能运送6400名士兵。另外新建了3艘075,一次性的运送能力又是6千名士兵。因此,前面这些大中型两栖平台加起来,即使全部出动,一次只能运送不到2万人。而来回一趟台海海峡,得20个小时以上。即使整个两栖登陆过程完全顺利,第一攻击波次的2万士兵上岸后要面对十倍于己的守敌支撑超过20个小时以上,才能等来第二攻击波次的另外2万名援军。即使未来075也装备到8艘以上,新增的一个攻击波次的运兵能力也就多1万人。一个攻击波次从2万人增加到3万人,这很难改变整个基本的格局。
我们再来看破障的兵器,主要是解放军十多年前就已经列装的破障艇,可一次抛射18枚破障弹,用于破坏滩际隔阻带的轨条砦等永备防登陆障碍工事。
破障艇抛射破障弹的距离很短,也就十多米。如果水位处于上面照片中这种情况,破障艇还能把破障弹抛射到轨条砦所处的位置。但是,海水是会涨潮落潮的。只有当潮水涨到淹没轨条砦时,破障艇才有可能开得过去。如果落潮了呢?
那位工程技术人员听了我的问题后告诉我:嗨,搞这种东西也就吓唬一下台湾,别闹太过分了,不可能会真打的?!真晕。一时的吓唬一下可以,吓唬时间长了,再蠢的人也会明白过味儿来,你就吓唬不住了。
解放军的军力现状可能会让大家很不好理解:
打美军易,易如反掌。
打台军难,难如登天。
决定战争胜负和实际战力的可远远不止是武器装备和人员,地理环境条件会对战争各方产生特别巨大的影响。真正难对付的当然不是台军,而是海峡的天堑。当年志愿军能打败美军,也是充分利用了山地的自然环境(参见“《长津湖》及抗美援朝的军事科学解读”)。如果真是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志愿军也是打不过美军的。因此志愿军从来都是极力避开在平原上与美军交手,尽可能选择在对我方最有利的山地环境与美军较量。
曾经有一年台军举行反登陆的汉光演习,其想定的场景是第一攻击波上去的6千多解放军被3万台军围歼,解放军最终落败投降。这个演习的场景设计几乎是受到海峡两岸所有军迷一致嘲笑。但是,台军是职业的军人,不要以为他们真的全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这个想定的演习场景是以解放军装备的8艘071全部出动的一个攻击波次为蓝本设计的,它真的不是一点客观的依据都没有。
当然,解放军还有逆天的可以直接覆盖整个台岛的超远程火箭炮,这个当然是有很大价值的。但是,一枚火箭炮的价格可以大致按每公里1万人民币来估算。150公里射程的火箭炮一枚的价格就是150万人民币。如果要用1万枚来进行火力压制,需要150亿人民币打出去。说多嘛也负担得起,可是到底要打多少才能解决问题?这个可就不一定只是1万枚了。这个打起来还是稍有点心疼的。
四、怎么办?
如果按上面分析,那统一问题不是解决不了啦,这个当然也不是。以上分析结论如下:
首先充分证明我们真的在尽最大努力以和平的方式解决统一问题,真的不希望台海发生战争。实际工作中是真的没有全心全力去按真的发生战争的方式在做准备。
二是最大的障碍——美军的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现在真的是该认真考虑解决台海问题的技术基础了。
三是解决以上问题,对于现在大陆的科技、经济、产业实力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只是我们原来没认真考虑而已。
以破障为例,用现在大陆多到中央军委都不一定搞得清楚的智能无人机去实施,有什么难度吗?给100万个轨条砦,每一个都预备两架几百块钱甚至几十块钱的智能无人机,也不过区区几亿人民币。台湾的三道防线:水际隔阻带,滩际隔阻带和岸基隔阻带,对于大陆来说全是小菜一碟,只是我们原来根本就没认真对待而已。
至于打巷战,有两个思路:
一个是精准打击。例如采用自杀式无人机,狙击榴,巡飞弹......
另一个思路是简单粗暴,打什么巷战,开发出“整体拆迁弹”有难度吗?是消灭巷子容易,还是消灭巷子里的敌人容易。我看消灭巷子远远比消灭巷子里的敌人容易得多。但这样是不是太残暴了,误伤平民怎么办?如果解放军有整体拆迁弹,并且充分展示的话,台湾一闹台独,人全跑光了,真打起来怎么可能伤到平民?如果解放军有这样的能力,对面还有人敢打巷战吗?
五、武器研发的目标是什么?
具体的武器装备,当然现在应当是机密的事情。但我们可以给出一些统一时应当实现的各项目标:
台湾从贸易顺差变为高额逆差。将其能够用于购买武器的美元储备全部耗光。
在全球范围内,具备对美军和整个北约单向屠杀的能力。
具备一小时至少20万以上,半天内100万以上,一天内300万以上士兵跨海登岛的能力。
全天候快速廉价的智能无人机破障能力。
城市整体拆迁弹。
精准巷战武器。
只要实现了以上目标,再来谈和平统一,局面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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